婚前婚后 18
第二天一早赵启平的钱包和手机被放到了谭宗明的办公桌上，钱包是被流浪汉发现在垃圾桶里，和手机一起，他们寻着手机信号找到的踪迹……谭宗明再也坐不住了……
医院附属的小区除了变得有点陈旧还和几年前一个样，门口的公交车仍是那路520。一梯两户的六层小楼，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谭宗明站在狭小的楼道间显得很拥挤，就像楼下他的豪华大奔，一样突兀。
铁门没有关，内里的门锁有些陈旧，谭宗明花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狭小得能一眼望到头的一室一厅还是他印象中离开时的样子，遮着防尘布，赵启平并没有回来，只是屋子并不像是几年没人居住那般遍布厚尘蛛网。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阳光中充满了尘埃，谭宗明左右环顾了一下，客厅中和沙发上还堆了一些未拆封的快递纸箱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厨房的料理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还有他走时随手放的点火器……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住了……
谭宗明走了一圈回到客厅，心中顿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仿佛透过尘埃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在这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透过厨房的玻璃他总能看到赵启平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样子，只是过去的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转过身，总有一双小鹿一样好奇的大眼睛偷偷看着他，而现在充满了甜蜜和快乐的大沙发已经被防尘布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白色的布变成了灰色，豪华的皮子早已陈旧不堪……
谭宗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边碰到了茶几上的一个储物盒，塑料的储物箱和其他的比起来并不大，他好奇的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两大摞黄色的信件，和一个已经看不清颜色的盒子，他拨了拨信纸，里面全是空的，表面也已经看不清楚什么，他又拿起了那个盒子，这是个普通的糖果盒，表面的颜色已经褪得很厉害，可是谭宗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他以前送给赵启平的巧克力，进口的酒心巧克力。他的心像被只无形的手握紧了，他颤抖的手打开盒子……
阳光透过尘埃照映在铝箔的糖纸上，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糖纸，他们被一张张铺开，再小心翼翼的折叠……除了没有褪色的记忆，还有赵启平心中对他的爱……在这一刻谭宗明才明白赵启平原来是这样的爱着他……眼泪滴落在糖纸上，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涩的甜蜜，像酒……像巧克力……像曾经他爱的那个人口中含着酒心巧克力然后把糖纸一张张收集进小盒子……而那厚厚的两大摞黄色的纸是他送给他每一次的早餐袋，它们都被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它们一开始被藏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最后被放在了储物箱里，那是他对他的爱，他是如此珍惜……
他最爱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在月光下总是透着一股朦胧，在情动时总有爱的迷朦，望着他时滴溜溜转悠的眼的背后是颗满满的爱着他的心，从何时起总是带上了一丝丝的忧郁……谭宗明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真是错的离谱……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谭宗明用手抹了下脸……
［赵医生？！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和熟悉的身影［咦？谭老板怎么是你啊？哎哟！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帅啊！］进来的正是曾经在公交车上用两块钱解救谭宗明的热心大妈，医院护士长，就住在他们楼上。她的脚边还有个很大的快递纸箱［哎哟，我看门开着，我以为是小赵医生来了，所以我就进来了，没想到是你！］
［启平他……回来过？］
［没有啊，他一年才来一次，平时就托我偶尔来打扫一下］
［哦……这个是？］谭宗明指着护士长脚下的大纸箱
［哦这个呀˜小赵他偶尔会寄东西来托我放在这里，我呢就等有东西来了顺便来扫个灰，这个是他上个月寄来的，我这不一直没时间么，所以今天有空就送过来了，没想到你在这儿］
［谢谢你，护士长……］
［不客气˜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哈˜］
［好的好的，不耽误您了］
纸箱看着很大，其实很轻，谭宗明把纸箱搬到桌子上，用钥匙划开封箱带，层层泡沫纸塑料纸包裹的只是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那只他以为已经被当作义卖品捐赠掉的喜羊羊……
谭宗明突然想起当初赵启平答应跟他回家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本超级大的大床换成了小一个号的床，意大利赶工定做。他想着，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靠得更近点。他究竟自己以为是的做了多少无用功……谭宗明坐在沙发上，周围是全部被打开的纸箱和散落一地的记忆，他在这里寻找，在这里迷惘，在这里哭泣，也在这里回到过去，看到未来……在这里，日子一天天的过，它们组成了生活，却渐渐的让爱情布满了尘埃，为了不让这份爱锈迹斑斑，请常常擦拭它……
谭晨用自己的小手机播了个陌生的号码，是熏然叔叔偷偷给他的，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小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不疼了，我和景琰在家……嗯……我等你……］
谭晨放下手机又搂住了萧景琰的脖子，小脸蹭啊蹭的撒娇［景琰，我心情不好˜］
萧景琰听了把谭晨往上抱了抱，轻轻拍着他小声安慰，一旁在做晚饭的胡八一翻了个白眼，这小子除了上厕所，整天就腻在萧景琰的怀里，连吃饭都不下来要喂，像牛皮糖一样，一点都不象家里大人在闹离婚的小孩儿，啊不，是在他面前不象，在萧景琰那可是苦大仇深，可怜的小样儿我见犹怜……
果然到了饭桌上……［景琰，晨晨吃不下……心累……］……那演技真不知道得谁真传……胡八一给谭晨的小碗盛好饭，直接塞在了萧景琰手里，萧景琰接过很有耐心的哄着谭晨吃饭，慢慢开导小宝贝，听着那好听的低音，能让人多吃一碗饭，胡八一也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他和谭晨一样，每天最最期待的还是萧景琰读睡前故事……只是耳边的低音炮说着说着，就掉转了枪口对胡八一［哎我说你别跟个没事人似的，老谭到底怎么回事啊？还不把启平给找回来……］
［景琰˜你是嫌弃我在这里麻烦你吗？］谭晨可怜兮兮的问道
萧景琰捧着谭晨的小脸认真的说［怎么会呢！我是担心你不开心啊……他们这两个大人也真是的……］
谭晨［…………］
胡八一嘟囔道［我哪儿知道啊……］
［你不是他大爷还是大舅还是什么亲戚么？］关于谭宗明和胡八一的宗亲关系，萧景琰一如既往就从来没搞清楚过。
［又不同姓……表的……］
［你好歹去激将一下吧……］
［遵旨……］
萧景琰抄起调羹打了下胡八一的头。
［想他你就自己去看看他呗……你看你人都瘦一圈儿了……你不会真的想和谭宗明离婚吧？］
赵启平从刚才和谭晨打好电话就一直捧着个手机发呆，两父子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打时间，四天了……可是他现在又不想见到谭宗明……
［我说你没让凌远知道吧？］
［当然没有！我跟你说啊，他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李熏然拍着胸脯保证，可是赵启平一脸怀疑，李熏然见了立马拉着他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最后总结陈词［说真的，我觉得我不做警察绝对可以去考中戏！！！］
［……你确定？你不觉得你演技太浮夸了吗？］
［有吗？］
［我看我领导八成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
［你还是省省吧，别去考中戏了……］
［你真不回去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我回来每天给你汇报晨晨的情况的！］李熏然说完又抬手叫了可乐续杯
［你这样天天来找我，你家凌远不会发现啊……］
［不会˜景琰不是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他们哪里想得到˜］
［…………］
第二天午饭刚过，堪堪才到上班时间，李秘书还来不及在洗好的茶杯里泡上茶，胡八一就大刀阔步的来了，手上拿着几张白色的A4大小的纸，李秘书见状放下茶杯赶紧阻拦
［胡先生胡先生，您等等，等等，谭总他现在不在办公室……］
［他不是叫我来给他看风水么？人呢？］
［这……他出差了，还没回来……］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出差？］
［他说中午会回来……］
［我进去等他！］
［这……］
李秘书还来不及阻止胡八一已经推门进去了，他只好关上门，谁知刚转过身拿起茶杯，只见徐然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夹迈着长腿气势汹汹的来了［徐总徐总，您等等，等等，谭总他现在不在办公室……］
［他人呢？］
［他……他出差去了……中午会回来……］
［他现在还有时间出差？？！！哼……］徐然冷笑一声［我进去等他！］
［这……］
李秘书还来不及阻止徐然就已经推门而入，李秘书只好先把门给关起来，徐然进去之后就把手里的文件哐砸在谭宗明的办公桌上，一回头他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上去脸挺熟的，细一想曾在警察局后院打过照面，此刻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气氛有点尴尬，徐然打量着眼前的人，穿着像个社会青年，手里还拿着个罗盘，俨然一副专骗有钱人的神棍样儿……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李秘书的声音［谭总您来了……］徐然只觉后领被人拉了一把，一个趔趄被人拖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谭宗明的身后跟着凌院长， 两人身高腿长走过来的气势让李秘书愣了一秒［谭总……］李秘书反应过来刚想提醒谭宗明办公室里有客人，谭宗明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李秘书愣住了，然后偷偷瞄了眼总裁办公室连带的小会议室……
［还有事吗？］
［啊？哦，一期和二期的模型已经按照您的要求修改好送来了，今天上午送到您办公室了，就放在那里……］
偌大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的空地上放了的城市模型，此刻阳光为此涂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显得如此美好……谭宗明叹了口气……他拿起桌子上唯二的两样文件，上面的文件夹又是徐然给他出的难题，他扯了个无奈的笑合上，准备扔在一边，可是文件夹后面的几张纸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看清抬头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颓唐的坐在椅子中仿佛被卸走了所有的力气，他把文件扔到桌子上，凌远拿过看了下皱起了眉头，［离婚协议书］
［你昨天去x市了？］凌远问
［嗯……］谭宗明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他没有回去过，他要把房子卖了……］
［你……还好吗？］凌远关心的问
谭宗明摇摇头，他一点都不好，头痛欲裂，脸色苍白……他想了很多，最多的是和他结婚前的赵启平，那个上半时一本正经写病历的好医生，下班后混迹夜店的火热小王子……
［这些日子我总在想，也许当初你的决定才是对的……］
［什么决定？］
［当初我问你，为什么你和熏然不要一个孩子，你说你已经有一个小孩要带了，没有精力带第二个……我和他有了晨晨，可是花在孩子身上的精力却远不如启平……小孩子样样要操心，一不小心就这里摔了那里碰了，我们家从来没请过保姆，启平总是不肯，他说不希望晨晨的童年是和保姆度过的，他说请了保姆就是给了自己偷懒的借口，其实那个找借口的人一直是我……他用自己的包容纵容着我……河边的地是市里最后一块完整的地块，我筹备了三年，花了很多精力拿下，前后请了好几批国际顶尖的设计师，园林绿化设计构造都是最先进的，那里有最好的小学，有最好的中学，等到晨晨长大了，我们就送他去美国念大学，他会有弟弟或者妹妹……我为我们打造了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家……湖畔旁，树林边，我以为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园，可是……我把家的主人给弄丢了，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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