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 14
［进来吧～］
打开门的赵启平身上有股让人很舒服的水汽的味道，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他的袖子卷到了关节上面，袖口沾着水渍，他的领口有不知名的污渍，可能是苹果酱可能是花生酱……不是那个穿着大衣外套的赵医生，也不是徐然记忆中那个喝到天亮还能蹦迪的夜店小王子……这样的赵启平让徐然的心楞不生的漏跳了一拍，他顿时有种想把眼前的人揉进自己怀里的冲动……
［喂！你楞着干嘛，换拖鞋呢！］
［哦哦……］徐然回过神弯下腰，赵启平在他脚边放了一双灰色的拖鞋
楼上传来了谭晨稚嫩的喊声［爸爸～水放好了！！！］
［来啦！］赵启平把徐然的皮衣挂在玄关［我正在给晨晨洗澡，很快的，你要不要上来围观一下～］
［哈哈，好啊～］
水汽氤氲了玻璃，赵启平进去的时候，谭晨已经乖乖的脱了衣服泡进了浴缸
［啊～～～我被看光光啦！！！］谭晨见到门口的徐然装模作样的护住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好奇的看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叔叔
［哎哟你看你水溅我一脸～快叫徐然叔叔！］赵启平抹了一把被溅一脸的水，快速的拿着粉色的沐浴球给谭晨抹沐浴露
［徐然叔叔好～～～］
［晨晨好～］
［小爸爸，我和徐然叔叔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没有形象都是你的错！］
［行了你～怎么跟你熏然叔叔一个样儿，整天要形象整天没形象的～］
［人家被看光光吃亏啊……］
［放心，你徐然叔叔有毛没毛你爸爸我都看过，替你扯平了～来！站起来］
徐然靠在门框上笑着围观眼前这对父子，赵启平正用绿色小恐龙斗篷浴巾包住谭晨，谭晨一开始不愿意，强烈表示因为有人围观他要星球大战的白色斗篷才帅气，赵启平无情的拒绝了
［不许闹听见没，大白还要不要了？］
谭晨撅着嘴，裹着绿色小恐龙［下星期星球大战就要上了……］
［知道啦～明天就买票！小少爷！现在麻烦你先抬起脚穿上你的小内裤～］
［哎呀～为什么不是新买的美国队长呢？］
［你的美国队长还是洗衣机里，不过蜘蛛侠睡衣给你拿来了，穿上～手伸伸～］
赵启平给谭晨穿上他的小睡衣，然后拿了香香挤在谭晨的小手上，小短手快速的揉开抹在小脸上，动作干净利落特别帅气，然后赵启平转身的时候谭晨化身小肉弹大叫着空降赵启平的怀里
［哎哟哟！不许人来疯听见没！］
［今晚的大白是不是没有了？］
［没有了，今晚乖乖睡觉，明天有垃圾食品吃！］
［小爸爸你不能总这样鄙视我的爱，我还没鄙视你爱谭宗明那个胖子呢！］
［那个胖子是你老爸！你拿你老爸跟老头和小丑比？那你是什么？］
［哼～徐然叔叔我们一起看大白吧～］
谭晨不死心的还想拉着第一次见面的徐然，徐然刚想开口答应，赵启平说话了［乖乖睡觉，不然明天没有垃圾食品吃，下周没有星战看，对了我听老胡说景琰最近也迷星战你知道吗？］
［是吗？？？啊～～～］谭晨趴在赵启平的肩头左右摇晃着脑袋一脸花痴的说［我和景琰之间又多了一个共同的爱好～～～］
赵启平把谭晨放在他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掖紧，谭晨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乐开了花对赵启平说［小爸爸～人家想在睡前给他打个电话聊聊剧情～～～］
赵启平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急功近利，萧景琰是不能轻易使用的，这下睡前吃了兴奋剂晚上尿床怎么办，他叹了口气给谭晨怀里塞上泰迪［不过他和老胡又出去旅游了，如果你乖乖听话，我明天打电话叫他们早点回来，成交吗？］
［成交～］
谭晨说着就闭上了眼睛，然后瞇开一条缝，赵启平低下头在他的左右脸蛋和额头上都亲了一口，然后轮到谭晨亲了一下赵启平的脸，关灯，睡觉。收拾完谭晨，赵启平松了一口气，回头过就看到徐然正笑着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赵启平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袖子。
徐然跟在赵启平的身后下楼，他看着眼前赵启平的后脑勺，心思变得很复杂，在他和谭晨的口中，谭宗明是那个“老爸”，那个男人不是他面前的谭总，是他们口中的父亲和爱人。他应该拒绝上楼，他应该在楼下等……可是他拒绝不了内心想窥探赵启平的那份心，那地方是不属于他的空间，赵启平的气息中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他的气场显得格格不入，刚才他瞥见虚掩的卧室房门，他快速的转过身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却又慢慢转过身，双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然后他在谭晨的床上看到了不同于孩子卡通图案的那个深蓝色的枕头，明显和主卧的床铺是一套的那个原本应该在那里的枕头……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电影院的看客，通过导演掉落的细节去判断主人公的悲欢离合，隔阂的不是一纸银幕，而是两个世界，他顿时充满了失落感，他以为他看见他们分房睡会高兴，没想到取而代之的是惆怅。他突然觉得王子和睡美人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褪了色出现了裂痕……
［怎么了？来了也不说话？］
厨房射灯下的吧台上，赵启平把酒杯放在徐然的手边，徐然转着酒杯拿起抿了一口，醇厚的威士忌，肯定是谭宗明的收藏，赵启平不喜欢那么冲的味道。
［没想到……你骨子里是个家庭主义者，我有点惊讶～］
赵启平没有否认［那原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
印入徐然脑海的是那个恣意张扬，热情不羁，叛逆跋扈，玩得开放得开，站在人群中就是焦点，像只骄傲的小狮子，抖着毛，说干架就干架，谁都不放在眼里，让人愿意给他一切……如果说那样的赵启平让人心动的话，眼前的赵启平让人有家的感觉，即便外面是山洪石流，有他的地方就是家的港湾，让人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眼前的人，就像一只镶嵌满宝石的匣子，璀璨夺目，最珍贵的是内里还有颗鸽子蛋一样大的珍珠。徐然深情的看着眼前的赵启平，头顶的灯光从上泄下，他爱灯光下的他，也爱阴影部分的他……
［以为什么？喂！你看着我干嘛？］
徐然痞痞的笑了，手指逗了一下赵启平的下巴被对方笑着打开［以为你还是当年的睡美人儿呢！不过你太凶，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这话说完徐然后脑就挨了一下［去你的！］
［你看我一点没说错吧，要不是见你刚才那样儿，我还真以为你会是个比较暴力的父亲～］
［从小到大我可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两人坐在吧台上喝着酒，徐然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他想问很久的话……
［你和他……幸福吗？］
这个问题，赵启平晃着酒杯里的酒垂下眼沉默了，他的沉默顿时在徐然的心里激起了极大的水花，徐然坐直了身体，凝视着赵启平，不放过丝毫他脸上的微表情，赵启平抬头看见对方一脸认真的神色却笑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婚都结了……］
［可是你知道吗？据美国家庭杂志的权威调查，婚姻中不幸福的所占比重要大大高于……］
［所以幸福是什么？］赵启平打断徐然的话问他，这个问题让徐然顿时语塞，他顿了顿再次问赵启平
［那你快乐吗？］
徐然突然抓住了赵启平放在吧台上的手，紧蹙的眉头，微微睁动的双眼，语气带着剥根究底的急切，顿时让赵启平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很陌生，他看着徐然，慢慢的他明白了，从不解到不敢相信到不想相信……徐然抓着他的手有点紧，赵启平不动声色的挣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有时开心，有时不开心吧……我也不知道……］
［开心的时候多还是不开心的时候多呢？］
［…………］
［不开心的话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徐然的询问变得急切，他焦急的拉着赵启平的胳膊问道［是因为孩子吗？］
［徐然你怎么了？你，你喝多了！？］
这时徐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放开赵启平的手臂，转过身说［其实我这次是特意回来做一个项目的……我想回来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我……］
［行了，大老板少肉麻……我这不是挺好的么～］赵启平拍了下徐然的肩膀，对方才松懈了紧绷的肌肉，徐然笑笑，然后两人碰了个杯，转移了话题，还是和过去一样，两个人说不完的话，聊到了深夜……送走徐然之后，赵启平又给自己倒了点红酒，走到沙发上慢慢坐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开……］……
后面的话徐然终究是没有问出口，赵启平却已经明白了……他含糊了过去，当作没有听到……他从来没想到徐然会对他有着友情以上的情感，他觉得这次回来的徐然变了，藏不住的锐利锋芒，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变得陌生，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感叹时光不知不觉间在指缝间流逝……面前的落地窗外是一小片草坪，谭宗明说要挖个游泳池，赵启平说等谭晨长大点再挖，谭晨在草地上第一次蹒跚走路，一晃已经那么多年了……这样夜晚，总是能让他回忆起他和谭宗明初见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月色，冥冥之中总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他们在一起，时至今日，那怦然心动的回头一瞬，赵启平觉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吧台上静静的躺着两只酒杯，赵启平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走过去的谭宗明脚边碰到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只空了的红酒杯，他蹲下身想把赵启平抱回房间，月光下，他看到了他闪动的睫毛和鼻梁间的晶莹……谭宗明的指尖触及赵启平眼角的泪……
恍惚中，赵启平感觉好像是谭宗明回来了，他抱着他回到他们的房间，在他的额头和脸颊印下一个又一个温柔的吻，他贪恋的窝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他睁开眼，天亮了，隔壁小房间的闹钟响了，床的另一边还是空荡荡的，赵启平捡起地毯上滚落的酒杯，收拾完吧台上昨晚的狼藉，去叫谭晨起床。
婷婷的病好了，这周开始回来上幼儿园了，谭晨和婷婷除了平时上学，周日还要去曲老师那里练大提琴，而且他们爱好相仿，所以交情也比和别的小朋友要好。最近的谭晨总是闷闷不乐的，连平时最喜欢玩的机器人都不玩了，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托着小脑袋，婷婷坐到谭晨的身边，关心的问道［晨晨，你怎么啦？］
［我的爸爸们最近吵架了……］
［是超人大战蝙蝠侠吗？］
谭晨摇摇头说［是武藏小次郎要拆伙了！］
［辣么严重！！！］婷婷吓得花容失色，脑袋上的蝴蝶都颠了两下。
谭晨看着她认真的点点头。［他们都不说话了……］
婷婷一听这的确很严重，她坐在谭晨的旁边也托着小脑袋说［我爸爸和妈妈离婚前也是这样……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吵架……］
谭晨一听离婚两字，吓得小脸煞白，赶紧摇着婷婷胳膊［那怎么办怎么办呀？？？］
婷婷表示无奈摇摇头［如果我有办法的话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他们离婚……］谭晨哽咽的说，回想起这段时间的赵启平和谭宗明，他已经急得快哭了，婷婷家里的变故作为同学的谭晨是知道一点的，父母的离婚使她比同龄人都要懂事和成熟。
［晨晨，如果你的爸爸们离婚了，你会选谁？］
［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一直回想在谭晨的脑海中。他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身上什么都没有，小背包留在了幼儿园，里面有他的手机，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因为现在的他正在离家出走中。婷婷劝过谭晨，离家出走不是个好办法，因为她曾经也试过，然而大人之间的感情我们小孩子是无能为力的……谭晨沿着河边一路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他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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